高亮!这是大纲文!
高中时候写的文,略作修改便发了上来,如有疏漏,就当没看到吧。
其事有大量人物原型背景,有兴趣地可以去找找,那真是一个群星闪耀的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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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哲平再次遇见张佳乐时,正是江南的雨季。
张佳乐在大学就读,而孙哲平已经是国民党的高层将领。那时敌寇铁骑踏碎东北大地的日光,孙哲平正在西安,听到消息后,立刻出发前往北平。
孙哲平是在燕园遇着张佳乐的。
孙哲平并非燕京大学的学生,他毕业于黄埔军校,只是一直听闻燕京勺园的秀美,便抽出时间到这里散散步,却没想到遇见了与他相伴一生的人。
张佳乐低着头匆匆赶路,颇有那一抹水莲花的温柔。
孙哲平仔细打量这个绑着马尾辫的“姑娘”,发现她竟少见的高挑,一身红衣,孙哲平玩心大起,便故意撞了上去。
那时的张佳乐脸皮还很薄,文质彬彬,撞到人后头一个反应便是抬头道歉。
在“姑娘”抬头那一刹那,孙哲平便呆在原地——原来不是美人,而是一个蓄着长发的男孩。他说不上有多漂亮,看起来很精神,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气质。
张佳乐也有点呆,他纳闷不已,面前这个男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,竟无比眼熟。
张佳乐看上去颇为忧郁,恐是因为他的身世。
他五岁丧父,是祖母将他一手带大,家里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亲戚,福分浅,命途舛。
好在张佳乐本身争气,他天资聪颖,在好心人的资助下,终于考上燕京大学。
这个好心人,正是孙哲平。
其实孙哲平也不知道自己资助过多少人,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姓名。既然他偏偏遇上了这样一个人,那么他必会主动出击,绝不放手。
他不是那种会被世俗眼光绊住的人,他狂且傲,并不将浮世名声放在心上。
两人,张佳乐终于想起孙哲平的身份。
孙哲平在五年前资助过自己,他对孙哲平留下的唯一印象,就是他的声音里带着金戈铁马的杀气。
“你是孙哲平先生?”张佳乐开口问。
孙哲平迷失在他那双干净的眼眸里。
读到二年级,张佳乐忽然想转系。他思虑许久,又去问孙哲平,孙哲平对他说:“既然选择转系,那就不要回头,不要后悔。”
张佳乐遂毅然决然地一头栽进美学里。
那时候美学的体系还未建立完全,张佳乐大学毕业后选择到国外继续攻读进修。美学是哲学的分支,是一门感性的科目,与张佳乐的气质不谋而合。
五年后,又是江南的雨季。
孙哲平在战场上被流弹击中手臂,万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大动脉。正在国外留学的张佳乐急匆匆地赶回来,刚见面,就忍不住数落孙哲平。
“大孙,你平时搞些什么不好?逞什么英雄?年轻的新兵蛋子多的是,你都三十五了,能不能消停会儿?”
“你以为你是韩文清?韩文清身边有张新杰,张新杰是谁?诺贝尔奖都快到手的医学天才,你身边有谁?”
“有你。”孙哲平冷不丁说。
张佳乐呼吸一窒:“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油腔滑调。”
毕竟手腕受伤,孙哲平可能再也握不住枪。
这对孙哲平来讲是个莫大的打击,无疑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。
张佳乐忙前忙后地照顾孙哲平,在孙哲平皱着眉头问他学业问题时,张佳乐埋头收拾衣服,随口说:“休学一年。”
“你别想把我赶回去。”他抬起头,对孙哲平怒目而视。
日子如流水般过去,张佳乐不得不离开时,孙哲平已经恢复了大半。
离开的那一天,张佳乐提着自己的皮箱,孙哲平送他到门边,张佳乐担忧地问:“大孙,真的没事吗?”
“没事。”孙哲平的声线和十年前一样,狂傲且带着金戈铁马的杀气。
他永不服输。
等张佳乐毕业归来时,恰逢敌寇侵华,他一回来便赶上三所高校迁移到昆明。张佳乐顾不得见上孙哲平一面,便跟着昔日的同窗一齐赶赴昆明。
在昆明的几年里,张佳乐过得也算舒心,他能尽情将自己所学教给学生,与他同事的也是昔日的好友。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没有孙哲平的陪伴,往往要过很久才能得到他一丝消息。
午夜梦回时,张佳乐脑海里总会出现孙哲平中弹的场景,让他惊出一身冷汗。
日寇投降后,张佳乐总算能和孙哲平重聚。
只是好景不长,内战转瞬爆发,孙哲平因手伤复发,并未参与战斗,被张佳乐接到北平休养。在内战结束后,国民党逃往台湾,身为高层将领的孙哲平也没能幸免,被迫离开了大陆。
张佳乐本以为他此生必不可能与孙哲平再见。
没想到在三年后,他忽然听见有人在敲他的家门。张佳乐的心忽然跳得极快,他隐隐有所预感,敲门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。
他打开门,发现门外是瘦了一大圈,胡子拉碴的孙哲平。
孙哲平也没想到,三年未见,张佳乐的两鬓已染上霜白。
孙哲平竟然是硬生生从金门游回来,难怪会消瘦成这般。
在叶修等人的帮助,孙哲平终于得以安然地居住在燕园里,偶尔会和黄少天、喻文州二人相聚小酌,过得也算安逸。
直到十年浩劫开始,孙哲平被迫下放至牛棚,张佳乐则被软禁在燕园里,不许随意走动,每天都要翻译各种语录与文选。
动乱结束后,张佳乐看见孙哲平这个一米八的汉子,又瘦到五十公斤,满面沧桑,一头白发,再也忍不住泪水盈眶。
张佳乐是江南的雨,柔和坚定,温柔强劲。
孙哲平是海上的风,轰轰烈烈,不顾一切。
“果然我是不幸的体质,想和你走完一生都这么坎坷,我们认识四十年,从未真正安定下来。”
孙哲平抓住张佳乐的手,铿锵有力地说:“我们还有剩下的四十年。”
浩劫结束后,新任领导人上台,大刀阔斧进行改革,张佳乐与孙哲平亲眼目睹着祖国开始渐渐焕发新生。
昔日忧郁清秀的红衣少年,到现在白发苍苍的老人,张佳乐依然固执地陪伴在孙哲平身边。
他们还是住在燕园里,张佳乐时不时出去逛逛,看看燕园里繁盛的花草,湖底成群的游鱼。
张佳乐很喜欢年轻的学生,看见这些学生,他便看到祖国未来的希望,有时候高兴了,还会给学生们送一些小礼物。
他身为首屈一指的美学大师,享誉中外,可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者。
有一次,他走到燕南园的残垣断壁旁,坐在青石板上,看见几个学生笑着走来,在断墙边站定。他忽然玩心大起,悄悄地走到断墙后,递给他们一直盛开的鲜花。
只有一位学生双手接过花朵,恭敬地唤道:“张老。”
或许那几位学生都被他浪漫的举动吓到了,孙哲平听闻后,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,张佳乐却还是乐此不疲,后来甚至有传闻说,谁若接到张老的花儿,谁就会有好运。
燕南园中出现的学生也愈发多,张佳乐经常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,听这些学生放低声音,悄悄读书,和园中鸟鸣风声相映成趣。
作为美学大师,他这前半生都颠沛流离,过得并不美。
人生百年,匆匆而过,张佳乐毫不后悔,遇见孙哲平,是他一生中最美的事情。
他觉得现在的一切,都很美好。